重庆五一高级技工学校 / 重庆五一技师学院

90后，副教授，世界第一剪

美发师和副教授，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。但是在重庆五一高级技工学校，有个美容美发专业的25岁重庆妹，把这两件事同时做到了，她就是聂凤。

2015年，聂凤在巴西举行的技能界“奥林匹克”——世界技能大赛上，作为中国的唯一代表，一举夺得美发行业冠军，实现中国美发行业零的突破。凭借这个成绩，她不仅享受到了和奥运会冠军同等的待遇，还破格成为副教授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。

今年3月，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中国区选拔赛就将在上海举行。学校简陋的练习室墙上早早贴上了倒计时表，日益减少的红色数字，像窗外透进来的强光一样刺眼。聂凤还留着当年的国家队队服，为了激励学员，她经常拿出来穿着。白色、红条，整体看上去显旧，但襟前贴着的国旗标识却保存完好。

世界技能大赛是最高层级的世界性职业技能赛事，被誉为“世界技能奥林匹克”，其竞技水平代表了各领域职业技能发展的世界先进水平。每届比赛，每个国家只能派出一名选手参加一个项目，参赛机会十分宝贵。“跟游戏里‘打怪升级’差不多，大部分人在前面就倒下了，能坚持到最后和终极大Boss对决的，只有一个人。”

然而，现实比游戏要残酷、艰苦得多。“17岁起，我不是在比赛，就是在准备比赛。大大小小的比赛经历过30来场，最多的就是‘淘汰赛’。”“淘汰赛”在聂凤入学时的班级里就开始了，随后是年级、学校、省市选拔。国内每个省市再挑出两名选手参加全国选拔赛，选取10名进入国家队。一个半月后，留下5个；再训练一个半月，留下2个；最后决定参加比赛的唯一选手。

聂凤连续参加了三届大赛的选拔，经受的淘汰次数最多，遇到的竞争也最激烈。闯过国内“淘汰晋级”通关，聂凤用了整整6年时间。

2011年，聂凤参加了第41届世界技能大赛的全国选拔赛，名落孙山。2013年，第42届世界技能大赛的全国选拔赛，聂凤终于拔得头筹，本以为胜券在握，却在最后阶段滑落至第3名，未能代表中国队出征。在很多人看来，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优异，可是，聂凤并不满足。她暗下决心，一定要站上国际大赛的舞台。

到了2015年，面对第43届大赛的选拔，聂凤倍感压力：“世界技能大赛对参赛选手有年龄限制，一般要在22岁以下。这次比赛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！”

练习是寂寞的，一天练习3个头模，6年下来练习总数超过6000个头模，“苦练让我成了一个很幸运的人。”聂凤说，“冠军、喝彩、荣耀，通通不在意了，我记得的只有‘魔鬼式训练’——每天早上6点起床，凌晨2点睡觉，面对这种‘折磨’，不哭的孩子很少。”

聂凤就是从未哭过的孩子。她只是苦苦地练，一次不行做两次、三次、上千次，想难过也没有时间。

常年保持一个动作练习，聂凤的颈部脊椎弯折了，头部一直保持微倾的姿势，连走路都低着。每天用手十几个小时，手背和手臂上的肌肉也凸了起来。

“最害怕的是有的技术，练几千遍也做不好。”聂凤说，世赛美发项目每个板块的练习，都要达到上千次。比如染发，要求“不多一根头发，不多一毫米”，一丁点儿错误都不能犯，除了直线条，还有斜线条、弧线条和波浪。头发打理完全靠人手控制，轻一点重一点都不行。遇上没睡醒或者状态不对，有时一整天都弯不好一束头发。有时候感觉自己百分之百努力了，还是突破不了瓶颈，就开始怀疑自己。

但怀疑归怀疑，叹声气后往往是更加疯狂地练习。那时的聂凤，脑子里只有头模，话说得少，饭也吃得少，连洗衣服都是挽起裤管用脚踩着洗，因为双手还是要放在头模上的。

2015年8月12日，期待的日子终于到了，聂凤代表中国参加第43届世界技能大赛美发项目。总结了前两届失手的经验，聂凤抓住每一个细节，尽量做到少失误、零失误。一点一点地纠正技术上的不足，做到每天都有进步，尽量将每个发型都做到完美。

大赛共设有8个发型项目，3800多张评分表，时间为20个小时，分4天完成，所有的内容必须在台上进行。在8个发型项目中，有2个发型是规定动作，有5个是自选动作，还有1个由抽签决定，这对选手的基本功和想象力是极大的考验。

比赛时，女士基础发型项目耗时最长，聂凤在台上站了整整4小时15分钟，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准，这也是她获得金牌的关键。赛场上，聂凤面对各国的顶尖高手并不怯场。“没有太关注对手的表现，只想投入地做好自己。”

最终，聂凤以一头短碎发做成的时尚造型赢得了裁判青睐，超越了美发强国法国、韩国，一举夺得金牌，成为“世界第一剪”。

现在，聂凤成了世界技能大赛美发项目国家队聘用教练，从选手变为“出题者”。每天早上，她仍旧6点起床，监督指导学员。5000米跑步、500米跳绳和拉升体能训练；连续3个小时的模块练习；一整个下午的总结、调整和操作训练，到了晚上，白天的环节又要重复一遍，再加上两个小时的英语培训。冲刺训练完全按照比赛的标准进行，“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。”聂凤这样形容她的团队。

在国内，人们感觉美发是门槛很低的职业。聂凤听到一些家长说，孩子初中毕业不念书了，就去学个美发。大街小巷上更是有很多“师傅带徒弟”的，一个店一个教法，待遇低，人也浮躁，随意换工作司空见惯。而大学生从事美发行业的寥寥无几，“他们觉得没面子、低人一等，想吸纳他们进来，难上加难。”更让人忧心的是，在各大商场的部分发廊，店面装修豪华、店员打扮入时、广告宣传火热，技术反倒成了不那么重要的元素了。

世界技能大赛美发项目受到的质疑一直没有断过。有人疑问：“比赛做的发型太炫丽太夸张了，和现实生活中人们的需要离得太远了。这些比赛型选手，在理发店也能剪好头发吗？”“很好解释，就像时装周上展示的部分服装一样，日常生活中没人穿，但却引领着时尚风向。”聂凤把美发比赛比作赛车：优秀的赛车手，日常开车不就是“小儿科”么？

关键在于，误解的源头是没人把美发当艺术看待。“很多人认为美发师只是一个谋生的职业。”聂凤反复强调，她的成功是因为背后有梦想造就的，同时一个人的成功也并不代表整个行业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世界顶尖，“如果停留在关注一个冠军上，说明行业还是没有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同。”

虽然聂凤选择做美发师之初，也遭到过父母的反对，但是如今她用事实证明了行行可以出状元。聂凤希望将来美发师同样可以成为受人尊敬的行业，“我们不光要参赛拿冠军，更要提炼技术水平和国际接轨，去发言、去制定规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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